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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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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子裏溫度高, 傅亦琛身上那件棉質浴袍貼在盛思夏身上,意外地令人心安,她漸漸睡著, 呼吸清淺,時而翻動幾下, 發出細碎的睡音。

萬籟俱寂,冬天的夜晚, 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, 是適合睡覺的季節。

傅亦琛幾乎跟她同時睡著,中途又醒過來。

他感覺熱,想把浴袍脫掉, 卻覺得不妥, 勉強挨著盛思夏睡了會兒, 忍不住輕輕碰她的耳朵, 手也收緊, 輕輕蹭著,不自覺地有了反應。

腦子比先前清醒了些,身體卻更熱,十分折磨。

睡夢中的盛思夏不堪騷擾, 她往旁邊躲了躲,輕哼了聲表示不滿。

他輕輕掀開被子,放慢動作離開下床,來到浴室,把剛才迷糊間扔到洗衣籃裏的那件灰色平角褲拿出來, 洗幹凈晾到外面。

墻上的時間,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。

溫度計和一幹藥品就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,他給自己量了溫度。

三十七度五,降下來了,看來今天不用去醫院。

那些藥都散開放在桌上,有退燒的,有消炎的,傅亦琛坐下來,拿起那板消炎藥,不知怎麽就揚起嘴笑了笑。

客廳暖氣沒關,不用想,也知道是盛思夏粗心大意的結果。

她總是這樣。

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,昨天卻那樣殷切焦急地照顧他,傅亦琛活這麽大,還真沒試過被人哄著吃藥。

或許是因為對象是她,所以感覺不錯。

傅亦琛並不是在這種溫情的環境中長大,他出生在英國,一直讀的都是貴族式寄宿學校,常年和家人分居兩處,他習慣於疏離客套,點到為止的關系。

在他中學時,父母那段因利而合,因厭倦而散的婚姻終於結束,傅亦琛心中沒有波瀾。

母親曾把他叫到房間裏,問他想要跟誰。

“我平時都住在學校,跟誰都可以。”他當時是這樣說的。

母親伸手,想要摸他的頭發,最後又無力地放下來。

“我和你父親離婚,你沒有一句安慰,”她黯然地說:“亦琛,你真的和他一模一樣,太自我,太理智了。”

傅亦琛不說話。

沒話可說。

仔細分辨那種情緒,他其實是反感的。

反感這種私密對話,和越過界限的情緒宣洩。

“你是我的兒子,但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。”母親揮揮手,讓他出去。

自那以後,本就生疏的母子關系,更是漸行漸遠。

傅亦琛在沙發上坐了會兒,又回到房間,客廳雖暖,卻不及盛思夏身上的柔軟熱度。

想要抱著她,把她整個人擁在懷裏,也會故意使壞地親吻她露出來的耳朵和後頸,他恢覆了精神,在夜裏尤其亢奮,他很少試過這樣失控。

不知道這樣廝磨了多久,困意襲來,他好像睡著了,身體卻還醒著,仍不知疲倦。

盛思夏在睡夢中不耐煩地推他,覺得好熱,好像被什麽怪物纏住了,她跑也跑不掉,一下子被壓住,怪物兇神惡煞的,眼睛都是紅的,一會兒又變成傅亦琛的臉。

怪物想要吃掉她,她怕極了,怪獸有著堅硬的外殼,攪得她不得安寧。

一覺醒來,天還沒亮,盛思夏卻感覺跟打了場惡戰似的。

她剛睜開眼,稍微動了動,忽然僵住。

終於知道夢裏的怪獸是什麽了。

還有他的外殼。

盛思夏不安地往旁邊挪了挪,想要避開,可她一動,身邊人也跟著動,他的大手牢牢控制住她,又貼上來。

他被弄醒,聲音帶著晨起的啞,“別動,再睡會兒。”

“你不要擠我,往旁邊去點兒。”

傅亦琛還未完全清醒,行動全憑本能,他不僅沒挪地兒,反而連腿也壓上來,那觸感更清晰。

他甚至還無意識地蹭了蹭,說話帶著鼻音,“夏夏,我難受……”

盛思夏從臉紅到脖子,她一下子坐起來,抓起枕頭扔到他頭上。

這下,傅亦琛徹底醒了。

他抹了把臉,在黑暗中緩緩坐起來,有些鬧不清情況。

“打我幹嘛?”

盛思夏委委屈屈地,縮在床邊,離他特別遠,小聲說:“你耍流.氓。”

他楞了一下,這才反應過來,昨晚的記憶也回來了。

“抱歉。”傅亦琛有些尷尬。

盛思夏小聲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你過來睡,我醒了,不會亂動了。”他對她保證。

盛思夏緊張地看了被子裏一眼,“那你是已經……好了?”

傅亦琛猶豫著要不要跟她說實話,最後還是不想騙她,他說,“沒有。”

看盛思夏閃爍的眼神,他自己難受,還得安慰她,“沒事的,不用管它,自己會好的。”

她慢慢挪過去,睡下來,傅亦琛仰面躺著,和她隔著一拳的距離。

過了一分鐘。

“好了嗎?”

“還沒。”

又過了一分鐘。

“現在呢?”盛思夏用腳踢了踢他。

傅亦琛:“……沒有。”說完,他又加重語氣補充道,“你不要一直和我說話,也不要碰我。”

“哦。”盛思夏安靜了一會兒,可她沒有手機,又睡不著,眼睛盯著床上那只□□相間的獨角獸公仔,看得眼睛酸澀。

好無聊哦。

旁邊那人一點聲音都沒有,好像老僧入定,和昨晚上那個失控的樣子大相徑庭。

盛思夏心裏癢癢地,又害怕,又好奇,他現在安靜了,她反而想要撩撥。

她又忍不住說話,“傅亦琛,你每天早上都會這樣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好可憐哦,那其他時候呢?”

傅亦琛忍住想要欺負她的沖動,故作平靜地說:“還有親你的時候。”

“好吧,”她在被窩裏轉了轉眼睛,“那再不親了。”

盛思夏說完,等了半天,還以為傅亦琛會反對,卻沒想到,他跟著沈默了許久。

還以為傅亦琛生病了鬧脾氣,正要去哄,他卻在這時開口。

“牽手也會。”

聲音比剛才小一些,好像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。

“啊,那不是……”盛思夏在心裏默默算著,他們經常牽手,那這樣的話,他該有多受罪啊。

傅亦琛吐出一口氣,“嗯,反正就是這樣。”

這回換盛思夏不說話了。

她把埋在被窩裏的頭露出來,蹭著傅亦琛的肩膀,想要哄他,又怕撩起他的火,扭扭捏捏地,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
也不能怪他,這畢竟是人類正常的生理現象啊。

“沒事,我都忍了三十一年了,不差這會兒。”傅亦琛別過頭,吻在她的鬢間。

他現在清醒了,真沒打算使壞,卻因為這個角度,短暫的一瞥,讓他看見盛思夏敞開的衣襟。

傅亦琛立刻別過臉,耳朵有點紅。

看他這樣難受,盛思夏心裏軟成一片。

她那麽喜歡他,好不忍心。

盛思夏湊近他,紅著臉,聲音嗡嗡地,“要我幫你嗎?”

說完,不止傅亦琛震驚,她自己都快崩潰了。

她在說什麽啊。

“你……”傅亦琛半是不信,半是好笑,他揉了揉盛思夏的小腦袋,故意逗她,“你會嗎?”

太傷人了。

盛思夏氣鼓鼓地推開他,這個人,好心沒好報,活該他難受!

“我不急,你還沒答應我,這樣不好。”傅亦琛靠過來,環住盛思夏,在耳邊呢喃著。

哼,現在清醒了,又開始厲害了,忘了昨晚上是誰跟只大狼狗似的又蹭又親,想要得不得了。

現在又開始裝正人君子了。

她都把傅亦琛帶回了家,睡了她的床,相擁而眠,那天明明也讓傅亦琛親了,還要她怎麽才算答應呢?

盛思夏好生氣,心中升起一股怒意。

不著急是吧,不要她幫忙是吧?

她轉過身,攀上他的肩膀,在他的耳朵上輕吻著,最後咬了一下,留下一個淺淺的齒痕。

明顯感覺到傅亦琛顫了一下,溫度也逐漸攀升,呼吸急促起來。

如果接吻和牽手他都會有反應,那麽,這樣呢?

在他即將親上來之前,盛思夏靈活地滾到床邊,她跳下床,無視傅亦琛錯愕難耐的眼神,得意地離開了臥室。

洗漱,化妝,盛思夏準備去上班。

臨走前,她回到臥室裏,幫傅亦琛量了次體溫,降了一些,她稍微放心,還是囑咐他今天就留在這裏,不能去上班。

經過剛才的事,傅亦琛不太想理她。

他靠在床上,神態懶懶的。

盛思夏笑著跳到床上,趴在他膝蓋上,一雙大眼睛沖他眨著,“生氣啦?”

分明是把他拿捏在手,有恃無恐的樣子。

傅亦琛心中有團火無處發洩,這遠比生病嚴重,吃藥也不能解決,這時候,他突然想抽根煙。

他從沒抽過煙,也不覺得這種讓人上癮的東西有什麽意義。

或許意義就在於,用這種癮,來治愈緩解另一份難耐,以此才能堅守信仰,與本能對抗。

“什麽時候回來?”他試圖轉移話題。

“下班就回來,大概六點半。”

“不能早點?”傅亦琛皺著眉表示不滿。

盛思夏瞥他一眼,“是誰昨天加班到九點來著?”

傅亦琛無奈的笑笑,盛思夏拿這件事揶揄他,他自然無話可說。

“對了,要是那個叫徐穎佳的女孩打電話給你,你態度好一點。”盛思夏忽然想起來。

“為什麽?”

他自認為態度夠好,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好,卻不懂盛思夏為何要這麽要求。

盛思夏向他解釋了昨晚上那通電話,並說:“她聽見了,應該挺傷心的。”

“那又怎樣?”他沒有能力,更沒有義務令其他人開心。

盛思夏搖搖頭,露出一絲傷感,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徐小姐讓我想起從前的我吧。”

那一次,就算被拒絕,多希望傅亦琛可以溫柔一點啊。

不要突然翻臉,不要那麽冷淡,不要趕她走。

哪怕是多分出一點點耐心,告訴她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,當然,她還是會難過,會哭泣,但至少,那個夏天的記憶,不會那麽陰暗灰白。

盛思夏離開了。

房間裏還留著她的香氣,清甜的,暖洋洋的木質香調,很適合冬天的味道。

傅亦琛靠了一會兒,給姚展打了通電話,讓他送來一套衣服,還有需要處理的文件。

他起床,拉開窗簾,看著外面這個被冬天剝去顏色的世界。

文件堆積在書桌上,傅亦琛有些心不在焉,想起盛思夏離開時的話,又不自覺地想到母親對他的評價。

他是不是真的太自我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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